作者:胡一峰 [斯里兰卡]维拉高达
20世纪90年代以来,一种神秘的慢性肾病一直在斯里兰卡潜伏肆虐,尤其是在中北部干旱地区,发病率高达15%。至今,病因仍未明确。
世界卫生组织认为,提供安全洁净的饮用水,是目前可采取的降低这种慢性肾病发病率的重要途径之一。
于是,中国科学院的专家来了,中国肾病专科的医生来了,中国的水务企业来了……
一切,都是为了斯里兰卡人民的健康!
斯里兰卡风光
不明原因慢性肾病(CKDu)曾在短短10年间就造成了中美洲超过2万人死亡,现在已经发展成为全球性问题。斯里兰卡也是遭受CKDu困扰的重灾区,一直在寻求国际援助。
这一次,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斯里兰卡国家供排水委员会总工程师维拉高达博士给中国科学院魏源送研究员发了一封邮件,希望能与中国科学家们合作开展研究,联手解决这一重大民生问题。维拉高达博士曾在中国听过魏源送研究员的授课,他期待中国能提供更好的解决方案。
就这样,魏源送在两国间数次往返,与斯里兰卡的科学家们开始了携手追因肾病、保障饮用水安全的漫漫合作之旅。
斯里兰卡大象孤儿院
合作机制是前提。在两国政府的共同关注和推动下,2016年,由中国科学院和斯里兰卡城市规划与供水部(原斯里兰卡城市规划与供排水部)牵头,由水科学、地质学、医学和生命科学等领域的专家共同组成的中国—斯里兰卡水技术研究与示范联合中心(以下简称“中斯水中心”)正式成立了。
硬件设施是基础。斯里兰卡开展水科学研究的条件较为薄弱。为解决这一问题,中斯水中心决定在佩拉德尼亚大学建造科研楼。这是中国政府援助斯里兰卡的第一项涉水科技工程。
研究内容是关键。中斯水中心围绕饮用水安全和CKDu追因两大核心任务开展工作。2016年3月,中斯双方专家团队将CKDu追因、预防和控制方案提交给了斯里兰卡总统西里塞纳,得到高度肯定,为斯里兰卡CKDu总统指导委员会决策提供了科技支撑。
人才培养是保障。几年来,中斯水中心积极为斯里兰卡培养专业人才。目前,已培训水务人员18人,医务人员30人。培养研究生9名,其中,博士生5名,受到高度赞扬。
中斯水中心,让斯里兰卡百姓看到了希望。无怪乎斯里兰卡城市规划与供水部部长哈奇姆称赞中斯水中心是“两国以科技合作造福民生的一个标志性、示范性工程”!
目前,斯里兰卡仍有约7万名CKDu患者,每年约1000人因此丧生。这种疾病隐匿性强,通常前期无明显临床表现,到发现时就已经是疾病晚期,肾脏功能已无法恢复,并伴随出现高血压、乏力和其他症状,死亡率较高。
CKDu重度患者在中年男性农民中最为常见。而这些人往往是家里的主要劳动力,一旦得了病,只能靠费用高昂的透析维持生命,这几乎意味着整个家庭的经济支柱垮掉了。许多人都曾亲眼看见亲友或邻居病发后很快就不治而亡,有些病人去世时才30多岁。
与7万患病群体相对应的是,斯里兰卡全国仅有20多名肾病专科大夫。因为医护人员数量有限,无法进行深入细致的病因排查,导致很多患者得不到及时有效救治。
为了更准确地把握斯里兰卡深陷CKDu之困的真正原因,中斯水中心邀请中国肾脏病界实力领先的北京大学第一医院、北京疾病控制中心等单位的科研骨干,组成专家团队深入斯里兰卡慢性肾病多发地区。专家团队与当地患者座谈,分析病情,对他们的发病情况、既往病史、家族史、生活习惯等进行考察调研,并对当地饮用水水源、土壤及主要农作物进行样品采集,努力构建肾病监测体系,为确定病因与制定防治措施提供支撑。
阿努拉德普勒的农村供水设施
北京大学第一医院和中斯水中心还举办了两期肾内科医护技能培训班,通过理论授课、病例讨论、操作见习、参观和科研交流,对斯里兰卡医护人员进行专题培训,协助当地培养慢性肾病诊治专业人才。这些人才回国以后学以致用,开展了多项工作,受到斯里兰卡各方的一致好评和赞誉。
斯里兰卡有一句古话说:“降落在斯里兰卡岛上的每一滴雨水,若是还未曾服务人类,都不得流入海洋。”
作为一个多雨的国家,斯里兰卡并不缺水,但饮水安全问题却始终未能得到根本解决。这一次,中斯水中心依靠科技的力量帮助斯里兰卡找到了“放心喝水”的三条路。
第一条路,收集净化雨水。中斯水中心组织中国知名水务企业,在CKDu高发的阿努拉德普勒和普塔勒姆地区安装了20余套雨水收集与净化装置,受到了当地政府和民众的热烈欢迎。
辛达斯利马萨小学就有这样一套装置。以前,小学生阿尚每天都要背着一个重重的大水壶去上学。因为学校所在地的地下水污染十分严重,无法打井取水。所以,孩子们每天都要自己背着水去学校。自从“中国叔叔”给学校里装了“大绿桶”(雨水收集净化装置),每次下雨,雨水被储存到那里,经过过滤,就有清洁的水喝了!从此,他们再也不用背着水壶上学了!
从天而降的雨水,经过净化,变成了直接饮用水,这简直像做梦一样。在中斯水中心的帮助下,这个梦想竟然成真了!
第二条路,设立专门的饮用水站。水站采用纳米膜过滤技术,分布在阿努拉德普勒省的部分村庄。目前,水站每天能为750名村民提供约20吨饮用水。村民们都很满意水的质量。能喝上清洁的水,他们十分感动。饮用水站启用时,整个村子的人集合在一起组织了一场传统仪式。大家先是围在水站旁祈福,然后再尽情享用水站的水。
第三条路,建立净化水厂。在卡蒂哈斯蒂格利亚地区,中斯水中心建立了一个水处理厂,采用电渗析技术为村庄提供清洁水源。这一工程净水能力达到每天300吨,能够为1500名居民提供水质优异的饮用水。从水管中直接喝到干净、安全的饮用水,当地居民高兴极了。
中斯两国专家在纳滤膜饮用水站建设现场合影
放心大口地喝水,这本是多么平常的一件事。对于斯里兰卡老百姓来说,却是期盼多年的心愿。中斯水中心仍在孜孜不倦地探索实践着,因为,这对斯里兰卡而言,具有格外重要的意义。
今天,CKDu仍然是未解之谜,中国科学家、医务工作者、水务企业的努力仍将继续……
一切,都是为了斯里兰卡人民的健康!
项目概况
2015年3月,中国科学院和斯里兰卡城市规划与供排水部在人民大会堂签署备忘录,开始了中斯两国携手共同攻克不明原因肾病的合作。
2018年,在中斯两国政府相关部门的重视与支持下,中斯水中心利用中国援助资金在斯里兰卡佩拉德尼亚大学建造科研楼,为CKDu追因研究和安全饮用水关键技术研发与应用奠定了坚实基础。
目前,中斯双方围绕CKDu追因、饮用水安全保障关键技术、雨水收集与利用关键技术、水资源管理与规划等方面开展了扎实有效的合作。